诚如史书所言,康熙执政的后半期,是各皇子争权斗势最激烈的时期,被卷入洪潮的我,即便是为了自保,也不得不更加的冷酷,更加的无情,更加的隐忍。偶尔看到镜中的自己,我不敢相信这个冷漠的人竟是我。
风暴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达到了高潮,也画上了句号。康熙用他虚弱的声音最后一次唤我觐见时,我知道,历史没有走错一步。
新帝登基,百官俯首,我坐在高高金銮殿上俯瞰众人,没有了意气奋发的太子,没有了踌躇满志的胤禩,只有胤祥抬起头,微笑地看着我。隆科多抑扬顿挫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旋,恍惚而不真实。
我居然真的撑过了二十多年,我居然真的成为了雍正帝。
我悄悄摸了把衣袖上的金丝龙纹,心底却滑过悲凉的笑。
紫禁城的冬天,永远萧杀孤凉,从窗外望去,远远近近都是一片白,不管是冷宫还是养心殿都被雪盖得看不出原来样子,倒有些众生平等的意味。
我伸个懒腰,拂开好不容易看完的奏折。做一个封建皇帝,事情烦到你无法想象,就算有首席执行官胤祥帮忙分担,奇奇怪怪的问题依然困扰着我这个半路古人。小兴子上前为我轻轻捶肩,低声说:“万岁爷,祁县来消息,说人快不行了,只想再见您一面,您看……”
我怔了怔,问:“病多久了?”
“小半个月了。”
我久久沉默,目光随着香炉袅绕的烟气徘徊,喃喃道:“雍正二年了……”
我倒在软榻上,闭目说:“朕去看他。”
“嗻,奴才这就命他们上路。”
“不,朕去看他。”
“万岁爷要出宫?这……这天寒地冻的……”
“这天寒地冻的,让一个快死的人颠簸到这儿,还不如掐死他来得快。”我遮住眼睛,疲倦地说,“你去准备吧。”
太子最后囚居的地方硬件条件不能算差,但层层叠叠的守卫能让一个素来心高气傲的人生生崩溃。我来到太子病榻前,屋里炭炉烧得旺盛,太子的手却冷得像块冰坨。
“你到底来了,四弟。”他看见我,浑浊的眼眸忽然恢复了一点清明。
从二废后,太子迅速地颓废衰老。我看着风采不再的他,心底不禁一阵唏嘘:“你是我二哥,我当然会来。”
“你还愿叫我一声二哥……”他吃力地挽出笑,可惜坚持不了多久,眼睛倒是越来越亮地盯住我,“你心里头恨我吧?”
他强迫我做的那些事,说不恨是骗人的,但这么多年来,我也逐渐释怀。毕竟是我侵占了身体,毕竟是我藏起了或许是爱着太子的真胤禛。
“不。”我轻轻地吐出一个字。
“那些年,那些事……有几样是你心甘情愿做的?”
那些耻辱的记忆,就算现在想来也让我不堪忍受。我松开太子的手,偏头沉默。
“四弟……”他的手却伸了过来,用最大的力气攥紧我,“还记得那年我们去围场冬狩,结果被狼群追赶掉下断崖吗?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……这么多年……我都没听到结局……”
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,接着说:“十六年后,杨过……等到小龙女了吗?”
我吃惊地看着太子,没想到当年为了保持清醒随口讲的故事,居然被他记了那么久。
他的手更加用力,眼神渐渐涣散,嘴角却弯了起来:“我等了你两个十六年,够不够……”
“没有。”我听见我平静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,“杨过没有等到小龙女,小龙女死了,杨过也死了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他直直看着我,嘴角那抹笑绽放着他最后的生命,“我比他幸运……”
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烛花噼剥的声响。床边的苏和香掉下一长截烟灰,我凝视好一会太子微笑的脸,伸手阖上他的眼睛,走出房间。
“国葬。”
说完这两字,我快步出了大门,身后此起彼伏地响起悲恸的哭声。
皇帝真不是个好差事,忙完军纪要务,连后宫内院的事也要管。我刚昏头胀脑回到养心殿,内务总管张起麟跪在脚下请旨。
“皇上,这是今年除夕家宴的名单,请皇上过目。”
我接过来懒懒地翻阅,拿起笔重重地将胤禩的名字划去,掷还给张起麟。
“皇上……”张起麟并不起身,瞅着我的脸色小心说,“除夕夜历来是家和团圆之时,廉亲王连着三年没有参加,宫里宫外都有些闲话,于皇上不利啊……”
“张起麟,你到底收了廉亲王多少好处,这么起劲帮他说话?”我斜斜瞥他一眼,勾起隐隐约约的冷笑。
张起麟打个哆嗦,连连叩头请罪,指天咒地说只忠于我一人,我听得烦了,命小兴子赶他出去。
周围安静下来,我却开始烦躁。二十多年了,我始终不能忘怀叶倾歌的死,也始终不能原谅胤禩,这或许,正是支撑我走过来的原因。我从来没有私下见过胤禩一次,我不知道面对他时,是该装模作样对他假笑,还是上前刮几个耳光,或者掐死他给叶倾歌偿命?
我命人拿来骑服,在箭亭挥霍了一个下午,才勉强压下心头这根尖锐的刺。
这年的除夕宴上,仍然没有出现胤禩。
我怀念当皇子的时候,至少还有寒假可以放,做了皇帝却连一点点可以喘息的时间都没有,真不明白自古以来争得头破血流的皇位,到底有什么好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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